我国用酒的历史很早,商代社会中贵族饮酒之风已盛行,酒的品种、制法及用具不断多样化,医疗上也普遍用酒作为药引或溶媒。到了周代,除直接应用于日常生活中的食用酒类外,还出现了专门为了医疗目的而酿造的药酒,这就是《周礼》中称为“医”的酒类。在马王堆出土帛书《养生方》和《杂疗方》二书中曾记载若千用制酒的麴配合药物处方专门酿造的医用药酒。应当说明,“医”字在这里和后代的概念不同,并非医疗之义,而是酒的一种。汉代许慎在《说文解字》中更明确提出:“酒,所以治病也。《周礼》有医酒。”
为治病而专门酿造的药酒,其特点或是预先将某些约物配台造酒的原料和酒麴等物所酿造;或是利用药物,酒麴再加一定量的酒类所酿造。这些都和单纯将药物浸渍于一般食用酒内制造的药酒有很大不同。
酿造的药酒在《五十二病方》和《黄帝内经》中均没有见到,在秦汉以后的医书中也极少记载。唐代医书如《千金要方》卷七及十二所记的五加酒方、术膏酒方、松叶酒方等,虽然都是保留下来的个别酿造药酒方,但其年代均已较晚。现在我们从出土的汉墓帛书《养生方》和《杂疗方》二书中看到了先秦时代酿造的药酒方,使我们今天有可能初步了解这种药酒的特点及其制法。在《养生方》的现存文字中可以辨识的共有六方,即:
1、用麦冬(即颠棘)配合秫米等酿制的药酒(原题:“以颠棘为浆方”,治“老不起”)(《养生方》第2条)。
2、用黍米、稻米等制成的药酒(“为醴方”治“老不起”。按此方和《齐民要术》引《食经》的制醪法很近似)(《养生方》第4条)。
3、用好酒(“美酒”)和麦×(药名,不详)等制成的药酒(“为醪”,为强壮剂)(《养生方》第10条)。
4、用石膏、藁本、牛膝等药酿制的药酒(制法不详,见“用少”)(《养生方》第68条)。
5、用漆和乌喙(即乌头)等药物酿制的药酒(制法不详,见“醪利中”,系强壮剂)(《养生方》第73条)。
6、用漆(泽漆)、节(地节)、黍、稻、乌喙等酿制的药酒(见“醪利中”,系强壮剂)(《养生方》第75条)。
在《杂疗方》中酿制的药酒只有一方,即用智(药名,不详何物)和薜荔根等药放入甑(古代的一种炊事用蒸器)内制成醴酒(见“××加酿”,系强壮剂)(《杂疗方》第27条)。
在上述《养生方》等书的七个药酒方中,都比较详细地记述了它们的配方和具体酿制工艺,而每种药酒的制法又各有其不同特点。但可惜这些药方文字大都残断,其中只有《养生方》第75条内容大致完整可辨,请参阅该条的语释和校注,此处从略。
从《养生方)第75条所载酿制药酒的完整工艺过程来看,可以说是迄今为止所能见到的最古记载,也是我国药学史和化学史上的重要史料。
如果我们再将《养生方》第75条供养生用的药酒处方进一步分析它的组成和药效时,就可以发现其中泽漆和地节二药正是后汉名医华佗所推崇的“漆叶青黏散”一方的主要成分。追本溯源,可以看出此药方的最早施用至少要在华佗以前数百年。
按“漆叶”就是泽漆之叶,“青黏”就是地节的异名。据《三国志·华佗列传》,该方的组成是用漆叶屑一升,青黏十四两作散剂,谓:“久服去三虫,利五脏,轻体,使人头不白”。裴注:“青黏者,一名地节,一名黄芝。主理五脏,益精气。”
复考泽漆据《名医别录》乃大戟之苗。而大戟的药用原植物多用大戟科大戟,但其作用为竣下泻水剂,与本方药酒作为补益之用者不同。而据今人刘寿山等氏主张,我国秦汉前后所称的泽漆,并非后代药用商品中一般采用的大戟科植物,而是夹竹桃科的罗布麻(《罗布麻的综合利用》科学出版社1978;P.125.)。其药效为降低血压,强心,利尿,壮阳。而地节在《神农本草经》中称为“女萎”,《名医别录》称为“萎蕤”,也就是今药名为“玉竹”者,有强心、润肺,滋阴、生津等功能。两种药物配合对于预防老年中风、感冒,增强机体抗病能力等有一定作用,是一种比较平稳简易的养生药。除了以上二药外,在酿酒过程中还加入了舒筋活血的紫葳,祛风镇痛的乌喙,通络散寒的干姜等,此种相互配伍酿制出来的药酒,对于虚弱体质的滋补,以及老年性疾病的防治,也都有一定的作用。